易学经典:马王堆帛书《周易》介绍

  • 2025年01月19日
  • 易学 周易 易经

  帛书易《缪和》篇​

  主要讨论了关于《易》的某些解释和观念,但由于部分语句的释读和解释存在分歧,其确切内容有待深入研究。有些学者认为,此篇可能与孔子的思想有所关联,但由于形成年代的不确定性,其与其他篇目的关系并未得到充分重视。


  ·缪和问于先生曰:「请问,【易】·涣】之九二曰:『涣贲奔其阶机,悔亡。』此辞吾甚疑焉,请问此之所谓。」

  子曰:「夫【易】,明君之守也。吾□慧?不达,问学不上与,恐言而贸【易】,失人之道。不然,吾志亦愿之。」

  缪和曰:「请毋若此,愿闻其说。」

  子曰:「涣者,散也。奔机,几也,时也。古之君子,时福至则进取,时亡则以让。夫福至而能既焉,奔走其时,唯恐失之。故当其时而弗能用也,至于其失之也,虽欲为人用,岂可得也哉!将何『无悔』之有?受者昌,奔福而弗能敝者穷。逆福者死,故其在【诗】也,曰:『女宠不敝衣常,士宠不敝舆轮。』无千岁之国,无百岁之家,无十岁之能。夫福之于人也,既焉,不可得而奔也。故曰『奔福有殃』。圣人知福之难得而奔也,是以有矣。故【易】曰:『涣,奔其机,悔亡。』则□言于能贲其时,悔之亡也。」

  译文:缪和请问孔子:「【周易·涣】九二爻辞:『涣,贲其阶,悔亡。』这句爻辞我感到非常疑惑,请问您这是在说什么呢。」

  孔子曰:「【周易】是圣明君主守护不失的对象。我智慧不能解答你所问,学习不能上达学问之深境,恐怕说话轻率,有失做人的道理。如果不顾虑这些,我心裹也愿意讲一讲。」

  缪和曰:「请不要这样,愿意听您讲一讲。」

  孔子说:「涣,是大水氾滥四散的意思。急忙奔趣台阶,是因为及时发现徵兆,抓住时机。古代的君子,明察而及时发现福之到来,而上进争取;明察而及时发现福之消亡,而主动退让。福来也会终尽,所以在福来之时要积极争取,唯恐失去。正当福来之时,而不能用于世。等到福去消亡,虽欲为人所用,怎麽可以得到啊!怎麽会『无悔』呢?福来而顺受之者昌盛,奔走求福而无以承受者困窘,福来而辞不受者消亡。所以【诗】说:『女人的宠爱不要因华美的衣裳而终尽,男士的欢爱不要因豪华的车子而终结。』没有延续千年的诸侯邦国,没有延续百年的卿大夫之家,没有超过十年的担任官职。福对人来说,终尽了,奔趣也不可能得到,所以说『奔福有灾殃』。圣人知福之难得而奔走其时,奋力追求,所以拥有。所以【周易】说『涣,奔亓阶,悔亡』,如言奔趣正当其时,悔恨消亡。」


  ·谬和问于先生曰:「凡生于天下者,无愚智贤不肖,莫不愿利达显荣。今【周易】曰:『困,亨,贞大人吉,无咎。有言不信。』敢问大人何吉于此乎?」

  子曰:「此圣人之所重言也,曰『有言不信』。凡天之道,壹阴壹阳,壹短壹长,壹晦壹明。夫人道仇之,是故汤□□囚而王,文王拘于羑里,秦缪公困于殽,齐桓公辱于长勺,越王句勾贱践困于会稽,晋文君困于骊氏。故古至今,霸王之君,未嘗忧困而能□□之任,则遗□□也。夫困之为达也,亦犹寒之及煖,煖之及寒也。唯贤者独知而难言之也。故【易】曰:『困,亨,贞大人吉,无咎。有言不信。]此之谓也。」

  译文:缪和请问孔子:「凡生于天下之人,无论愚蠢与聪明、贤能与不肖,没有不愿吉利通达、富贵荣华的。【周易·困】卦辞:『困,亨,贞大人吉,无咎,有言不信。』敢间大人在这里有什么吉呢?」

  孔子说:「『有言不信』,是圣人慎言的意思。天道的表现,有春夏之阳与秋冬之阴的对待与转换,有白昼时间长度变化之短长与黑夜时间长度变化之长短的对待与转换,有昼与夜的对待与转换。人道也是这样。因此商汤被困于吕地,文王被囚于美里,秦穆公被困于殽地,齐桓公受辱于长勺,越王勾践被困于会稽,晋文公困于宠姬骊氏。自古至今,霸王之君没有不经过忧困,而能担当大任的。忧困而转化为通达,犹如天之道,阴能转化为阳,短能转化为长,晦能转化为明。故【周易·困】卦辞『困,亨通,占问大人吉利,没有灾害,说话别人不信』,就是这个意思。」


  ·缪和问于先生曰:「吾年岁犹少,志□未定,力则不足,□□□敢失忘吾者?」

  子曰:「何□□□□□□□□□□□□□□□□□□□□□□□□」

  □□□□□□「□□□□□□□□□【书】【春秋】【诗】语,盖曰美恶不纽而利害异举。今【周易】曰:『困于石,据于蒺蔾,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何谓也?」

  子曰:「□□□□□谓也。蒺者,疾也。蔾者,利也。古之君子,其□□□□□□□□□□□□□□□□以□□□□□□□□□□□□□□□□其□□□□□□□□□□□□□□□□□□□□□□□□□□□□□□□□

  译文:缪和问孔子:「我年岁还小,心志未定,力气不足…」

  孔子曰「…」

  缪和问:「…【书】、【春秋】、【诗】、【语】,大概说美恶不繁连,利害不并举。【周易·困】卦六三爻辞说:『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什麽意思呢?」

  孔子说:「『蒺』,是疾速的意思。『藜』,是利益的意思。……


  ·缪和问于先生曰:「凡生于天下者莫不愿安□丰盈,是□□□□□□今【易·谦】之九三曰:『劳谦,君子有终,吉。』何谓也?」

  子曰:「此言□□□□□□以高下下,故曰『谦』。禹之取天下也,当此卦也。禹劳其四肢,苦其思虑,至于手足骈胝,颜色黎黑,□□□□□□□□□而果君天下,名号圣君,亦可谓『终』矣。吉孰大焉?故曰:『劳谦,君子有终,吉。』不亦宜乎?今有土之君,及至布衣□□□□□□□□其妻孥孥、帑粉白黑涅,□□□□□□□□非能省,而有功名于天下者,殆无有矣。故曰『劳谦,君子有终,吉。』此之谓也。」

  译文:缪和问孔子曰:「凡生于天下之人,没有不愿安乐丰盈的。…【周易·谦】卦九三爻辞:『劳谦,君子有终,吉。』什麽意思呢?」

  孔子曰:「…以高位而谦下于下层民众,所以叫『谦』。禹能拥有天下,因为他具有与【谦】卦此爻辞相当的谦德。禹烦劳其四肢,苦苦思虑,以至于手足长满厚茧,面色黧黑。…能够统治天下,获得圣君的名号,可以说是有好的结果,还有比这更吉利的吗?所以说:『辛劳而谦虚,君子有好的结果,吉利。』不也是应该的吗?现今从拥有土地的君主,到普通百姓…妻妾只知道粉饰装扮…不能反省,而想佔有天下的功名,大概没有这样美德的人了吧。所以说:『辛劳而谦虚,君子有好的结果,吉利。就是这个意思。」


  ·缪和问先生曰:「吾闻先君其陈义措法,发号施令于天下也,皎焉若□□,故□世循者不惑眩焉。今【易·丰】之九四曰:『丰其剖,日中见斗,遇其夷主,吉。』何谓也?」

  子曰:「丰者,大也。剖者,小也。此言小大之不节也。夫□君之为爵位赏庆也,若体势然,大能奋细,故上能使下,君能令臣。是以动则有功,静则有名。列设尤尊,赏禄甚厚,能宠专君而国不损敝者,盖无有矣。『日中见斗』,夫日者,君也。斗者,臣也。日中而斗见,君将失其光矣。日中必倾,几失君之德矣。遇者,见也。『见夷主』者,其始萌兆而亟见之者也。其次,秦穆公,荆庄,晋文、齐桓是也。故【易】曰:『丰其剖,日中见斗,遇其夷主,吉。』此之谓也。」

  译文:缪和问孔子日:「我听说先君陈设法度,发号施令于天下,清楚明白,所以后世遵循之人不会疑惑不明。【周易·丰】卦九四说:『丰其蔀,日中见斗,遇其夷主,吉。』什麽意思呢?」

  孔子曰:「丰,是大的意思。蔀,是小的意思。这是说大、小关系的不适合。圣明君主设立爵位,施行赏庆,如身体之态势,大能使小,故上能使下,君能令臣。所以行动则有功绩,静止则有美名。臣下爵位特别尊崇,利禄尤为丰厚,而戏弄专擅君主,国家不受损害的,大概没有吧。『日中见斗』,日指君主,斗指臣下。时当正午而斗星显现,说明君主将失去光耀。日至正中则将倾斜,差不多失去君主的德位。遇是见的意思。见夷主,是说开始萌发徵兆很快就要见到了,如秦穆公、楚庄王、晋文公、齐桓公等以下犯上损害君主。所以【周易】说:『丰其蔀,日中见斗,遇其夷主,吉。』就是这个意思。」


  ·吕昌问先生曰:「【易·屯】之九五曰:『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将何谓也?」

  子曰:「夫【易】,上圣之治也。故君子处尊思卑,处贵思贱,处富思贫,处乐思劳。君子能思此四者,是以长有其利,而名与天地俱。今【易】曰:『屯其膏』,此言自润者也。夫处上位,厚自利而不自恤下,小之犹可,大之必凶。且夫君国有人而厚敛至正以自封也,而不顾其人,此除也。夫能见其将危而数□之,犹未失君人之道也。其小之吉,不亦宜乎?物未萌兆而先知之者,圣人之志也,三代所以治其国也。故【易】曰:『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此之谓也。」

  译文:吕昌请教孔子:「【周易·屯】卦九五说:『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什麽意思呢?」

  孔子曰:「【周易】是上圣治理天下的宝书。故君子处尊位而顾念卑下之人,处高贵而顾念低贱之人,处富裕而顾念贫穷之人,处豫乐而顾念劳苦之人。君子能顾念这四种人,就能长久地拥有利益,而美名与天地并存。【周易·屯】卦九五爻辞『屯其膏』,是说自我滋润。处于上位,丰厚自己的利益而不体恤下民,程度轻的还行,严重的一定凶。统治国家,拥有人民,而横征暴敛而自厚,不顾念百姓,这是致祸之阶。能见其将危而迅速补救,还没有丧失统治民众之道。这样程度较轻而及时补救,还能吉利,不也是应该的吗?事物没有萌发徵兆就能预先知晓,这是圣人的心志,也是三代用以治理国家的方法。所以【周易·屯】卦九五爻辞:『屯积膏脂,程度轻占问吉利,程度重占问凶险。』就是这个意思。」


  ·吕昌问先生曰:「天下之士,皆欲会□连友以相□也,分别?搂与以相高也,以为至是也。今【易·涣】之六四曰:『涣其群,元吉』,此何谓也?」

  子曰:「异哉!天下之士所贵,夫涣者,散也。元者,善之始也。吉者,百福之长也。夫群党朋族,□谁以□□□□□比周相誉,以夺君明,此古亡国败家之法也,明君之所行罚也,将何『元吉』之有矣。」

  吕昌曰:「吾闻类大有焉耳,而未能以辨也。愿先生稍进之以明少者也。」

  子曰:「明王圣君之治其臣也不然。立为刑辟,以散其群党,设为赏庆爵列,以劝其下,群臣、黔首、男女,夫人竭力尽智,归心于上,莫敢朋党,侍君而生,将何求于人矣。其曰『涣其群,元吉』,不亦宜乎?故【诗】曰:『嘒彼小星,参五在东,肃肃宵正,蚤夜在公,寔命不同。』彼此之谓也。」

  译文:吕昌请教孔子:「天下士人,都想会聚朋友来相互推崇,分别党与来相互擡高,认为这样做很对。【周易·涣】卦六四爻辞:『涣其群,元吉。』这是说什么呢?」

  孔子曰:「天下士人所崇尚的真奇怪啊!涣是离散,元是善的开始,吉是百福的开始。朋友宗族群聚结党相互支持,以夺取君主的功劳,彼此相聚拉帮结派相互称颂,以夺取君主的圣明。这是古代国家败亡的途径,也是圣明君主之所以推行惩罚的原因。有什麽『大吉』的呢?」

  吕昌请问孔子:「我听说这类事多有,然而不能明辨其义。愿先生多讲些,使我这样的年轻人更明白些。」

  孔子日:「圣明君王治理臣下不是这样。圣明君主设立刑法,用来离散其群党;设置赏庆爵位,用来勒勉下属。群臣、平民和奴婢,人人竭尽力量和智慧,归心于君主,不敢结为朋党。人人依赖君主而生存,有什麽求取于别人的呢!【涣】卦六四爻辞说:『涣其群,元吉。』不是应该的吗?故【诗】曰:『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蚤夜在公,寔命不同。』那【涣】卦六四的爻辞,就是这首诗的意思。」


  ·吕昌问先生曰:「夫古之君子,其思虑举措也,内得于心,外度于义,外内合同。上顺天道,下中地理,中适人心,神□?焉,故有嘉命??之闻。今【周易】曰:『蒙,亨。非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吉,再三渎,渎则不吉,利贞。』以昌之私以为,夫设身无方,思索不察,进退无节,渎焉则不吉矣,而能享其利者,古固、故有之乎?」

  子曰:「是则可也,而有不然者。夫内之不咎,外之不逆,??然能立志于天下,若此者,成人也。成人也者,世无一夫,岂可强及欤哉?故言曰:『古之马及古之鹿,今之马今之鹿。』夫任人□过,亦君子之失也。」

  吕昌曰:「若子之言,则【易·蒙】上矣。」

  子曰:「何必若此而不可察也。夫蒙者,

  蒙然少,未有智也。凡物之少,人之所好也。故曰『蒙,亨』。『非我求童蒙,童蒙求我』者,有智能者不求无能者,无能者求有能者。故曰『非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吉』者,闻其始而知其终,见其本而知其末。故曰『初筮吉』。『再三渎,渎则不吉』者,反覆问之而渎,渎弗敬。故曰『不吉』。弗知而好学,身之赖也,故曰『利贞』。□□君子于仁义之道也,虽弗身能,岂能已哉?日夜不休,终身不倦,日曰孜孜,必成而后止。故【易】曰:『蒙,亨。非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吉,再三渎,渎则不吉,利贞。』此之谓也。」

  译文:吕昌请教孔子:「古代的君子,其思虑举措,内在方面要得于本心,外在方面要揆度合宜,外内两方面要达到和谐。上顺从天道,下符合地理,中适合人心。神明佑之,所以有美名、明德传闻于世。【周易·蒙】卦辞曰:『蒙,亨,非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吉,再三渎,渎则不吉,利贞。』以吕昌之私见,一个人立身不以正道,思虑不能明察,进退没有法度,亵渎则不吉利,而能享有其利,本来有这样的吗?」

  孔子说:「你说的话有我认可的,但也有不对的。对内不愧疚于心,对外不违逆于义,默默然抱持心志立身于天下。像这样,可以说达到成人的境界了。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达到成人的境界,怎可以强求呢?古语说:『古之马及古之鹿,今之马不及今之鹿。』听任别人的过失,也是君子的过失啊。」

  吕昌曰:「如果像先生说的这样,【周易·蒙】卦辞的涵义太高妙了。」

  孔子曰:「为什麽一定要像这样玄远深奥而不可知晓呢。蒙,是蒙昧年少而无知的意思。凡稚小之物,人人都喜欢,所以说『蒙,亨』。非我求童蒙,童蒙求我』,是说有才能的人不求于无才能的人,无才能的人求于有才能的人,所以说『非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吉』,听闻其开始而知晓其终结,看见其本初而知晓其终末,所以说『初筮吉』。「再三渎,渎则不吉』,反复占筮则亵渎神灵,亵渎神灵则不尊敬,所以说『不吉』。无知而喜好学习,是立身的凭藉,所以说『利贞』。所以君子于仁义之道,虽然自己目前不能成就,但怎麽能停止学习呢?白天、黑夜不会停止,终生不知疲倦,天天如是,年年如是,一定要成就仁义之道,然后才停止。因此【周易·蒙】卦辞曰:『蒙,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吉,再三渎,渎则不吉,利贞。』就是这个意思。」


  ·吴孟问先生曰:「请问,【易·中孚】之九二,其辞曰:『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壐靡之。』何谓也?」

  子曰:「夫【易】,圣君之所尊也,吾庸与焉乎?」

  吴孟曰:「恶有然!愿先生试略之以为毋忘,以匡弟子□□。」

  子曰:「□鹤者,□□□□者所独擅也,道之所见也,故曰『在阴』。君者,人之父母也。人者,君之子也。君发号出令,以死力应之。故曰『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壐靡之』者,夫爵禄在君在人,君不徒予,臣不徒受,圣君之使其人也,訢焉而欲利之,忠臣之事其君也,欢然而欲明之。欢訢交通,此圣王之所以君天下也。故【易】曰:『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壐靡之。』其此之谓乎?」

  译文:吴孟请教孔子:「【周易·中孚】九二爻辞曰:『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什麽意思呢?」

  孔子曰:「【周易】,是圣明的君主所尊崇的,我怎敢谈论呢?」

  吴孟曰:「哪里会这样呢!希望先生试举其大略,以便不虚妄地理解【周易】的思想,以匡正弟子之所闻。」

  孔子日:「『鹤』指圣王,『鸣』是圣王所独自专擅的,是道的呈现,所以说『在荫------。君王是人之父母,人臣是君王之子。君王发出号令,人臣竭尽全力响应,所以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39;,是说爵位、俸禄在君主和臣下,君主不会白白授予,臣下不会白白接受。圣明的君主任用其臣民,欣喜而想给他们利益;忠心的臣民侍奉其君主,欢喜而想使之圣明。君臣心相交通,这是圣明的君王统治天下的方法。故【周易·中孚】九二爻辞曰:『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就是说的这个意思呀!」


  ·庄但问于先生曰:「敢问,于古今之世,问学谈说之士,君子所以皆?焉,劳其四肢之力,渴其腹心而索者,类非安乐而为之也。以但之私心论之,此大者求尊严显贵之名,细者欲富厚安乐之实。是以皆?焉必勉,轻奋其所?幸于天下者,殆此之为也。今【易·谦】之初六,其辞曰:『谦谦君子,用涉大川,吉。』将何以此谕也?」

  子曰:「夫务尊显者,其心有不足者也。君子不然,?焉不自明也,不自尊也,故能高世。夫【谦】之初六,【谦】之【明夷】也。圣人不敢有位也,以有知为无知也,以有能为无能也,以有见为无见也。憧焉无敢设也,以使其下,所以治人情,规群臣之伪也。『谦谦君子』者,夫古之圣君,谦然以不足立于天下,故奢侈广大,游乐之乡,不敢渝其身焉。是以天下欢然归之而弗厌也。『用涉大川,吉』者,夫明夷,离下而坤上。坤者,顺也。君子之所以折其身者,明察所以貌人者□忸,是以能既致天下之人而有之。且夫坤者,下之为也。故曰『用涉大川,吉』。」

  子曰:「能下人若此,其吉也。不亦宜乎?舜取天下也,当此卦也。」

  子曰:「聪明睿智守以愚,博闻强识守以浅,尊□贵富守以卑。若此,故能君人。非舜,其孰能当之?」

  译文:庄但请教孔子:「请问古今世间求取论说学问的士君子,其所以都勉力而行,烦劳其四肢的力量,竭尽其心力而强求,大抵不是出于喜欢而这样做的。以我庄但个人的私见,这些问学谈说的士君子,从大的方面看是追求尊崇、庄严、显赫、高贵的名声,从小的方面看是追求富裕、丰厚、安宁、快乐的实利。所以他们都一定勉力企求,强行而争,以为能够倖免于天下的祸患,大概是为了这些名声和实利吧。今【易·谦】之初六,其爻辞说:『谦谦君子,用涉大川,吉』,怎麽使此爻辞让人明白呢?」

  孔子曰:「追求尊崇显达之人,其内心不知满足。君子不是这样,昏暗愚笨的样子而不自以为聪明,不自以为尊崇,所以能尊显于世。【谦】卦的初六,即【谦】卦变为【明夷】卦。圣人不敢居位自骄,以有知为无知,以有才能为无才能,以有见解为无见解,懵懂的样子不敢施为而役使其臣下。这是用来治理人情,矫正群臣虚僞的。『谦谦君子』者,是说古代的圣明君主,以谦虚有缺陷的样子立身于天下,故在奢侈广大游乐的地方不敢变污自身,所以天下之人欢喜归服他而不厌恶。『用涉大川,吉』者,是说【明夷】卦,离卦在下而坤卦在上。坤,是顺的意思。君子屈身下人的原因,明辨用来以貌示人的东西不扰乱民众,所以能全部招致而拥有天下之人。而且坤,是谦下的行为。所以说『用涉大川,吉』。」

  孔子曰:「能这样谦下于人,其吉利,不是应该的吗?舜拥有天下,其行为与【谦】卦所言谦下之德相当。」

  孔子说:「聪明睿智者要以愚拙持身,博闻强识者要以浅薄持身,尊荣贵富者要以卑下持身。像这样,就可以统治民众了。如果不是舜,谁又能做到这样呢?」


  ·张射问先生曰:「自古至今,天下皆贵盛盈,今【周易】曰:『谦,亨。君子有终。』敢问君子何亨于此乎?」

  子曰:「善,而问是也。夫先君作为设列爵位之尊,明厚赏庆之名,此先君之所以劝其力也。宜矣,彼其贵之也。此非圣君之所贵也。夫圣君卑体屈貌以舒逊,以下其人,能致天下之人而有之。此□□□『亨』也。非圣人,孰能以此终?」

  子曰:「天之道崇高神明而好下,故万物归命焉。地之道精博以上而安卑,故万物得生焉。圣君之道,尊严睿智而弗以骄人,谦然牝德而好后,故□□□□□焉。故【易】曰:『谦,亨。君子有终。』」

  子曰:「谦者,歉然不足也。亨者,嘉好之会也。夫君人者以德下其人,人以死力报之。其亨也,不亦宜乎?」

  子曰:「天道毁盈而益谦,地道销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谦者,一物而四益者也。盈者,一物而四损者也。故圣君以为丰茬。是以盛盈使祭服忽,屋成加藉,宫成刊隅。谦之为道也,君子贵之。故曰『谦,亨。君子有终。』」

  子曰:「能盛盈而以下,非君子,其孰当之?」

  译文:张射请教孔子:「从古至今,天下人都重视盛大盈满。今【周易·谦】卦辞曰:『谦,亨,君子有终。』敢问君子为何谦下而亨通呢?」

  孔子曰:「好,你问的很好。先君的作为是设列爵位之尊严,昭明丰厚赏功赐福之名分,这就是先君劝勉臣民效力的方法。这样是合适的,因为那些爵位赏庆是臣民所重视的。而这些不是圣明的君主所看重的。圣明的君主谦恭有礼,宽容谦逊,谦下于臣民。能够招致天下民众而拥有他们,这就是圣君的亨通。如果不是圣人,怎能以谦下得到好的结果呢?」

  孔子曰:「天道崇高神妙光明,而喜好下施,故万物归命于它。地道宁静博大而上载,故万物得以产生。圣君之道尊严睿智,而不以骄慢待人,不盈满而守雌德,喜好在后,故天下人归心于他。所以【周易·谦】卦辞说:『谦下,亨通,君子有好的结果。』」

  孔子日:「谦,歉然不足的意思。亨者,美好之会合。为人君者,以德谦下于民众,民众以效死之力来报答他。所以亨通,不是很应该的吗?」

  孔子曰:「天道毁坏盈满而增益谦虚,地道消减盈满而流注谦虚,鬼神祸害盈满而赐福谦虚,人道厌恶盈满而喜好谦虚。谦虚有四种益处,盈满有四种害处。因此圣明的君主在丰盛时要显示有所不足:在盛大盈满祭祀之时,要戴上前面下垂的冕;华丽的屋子盖好后,在屋顶加草;宫殿建成后,要削去一个角。谦虚作为道,君子看重它。所以说:『谦虚,亨通,君子有好的结果。』」

  孔子说:「能在盛大盈满时谦虚卑下,不是君子,谁能做到呢?」


  ·李羊问先生曰:「【易·归妹】之上六曰:『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无攸利。』将以辞是何明也?」

  子曰:「此言君臣上下之求者也。女者,下也。士者,上也。承者,□□□□□也。筐者,处之名也。刲者,上求于下也。羊者,众也,血者,恤也。攸者,所也。夫贤君之为列设爵位也,与实俱。群臣荣其列,乐其实,夫人尽忠于上。其于小人也,必谈博知其有无,而后求焉。是以?□不行,莫不劝乐以承上求,故可长君也。

  贪乱之君不然,群臣虚位,皆有外志,君无赏禄以劝之。其于小人也,赋敛无限,嗜欲无厌,徵求无时,财尽而人力屈,不胜上求。众有离心,而上弗恤,此所以亡其国,以及其身也。夫明君之畜其臣也,不虚。忠臣之事其君也,有实。上下通实,此所以长有令名于天下也。夫忠言情爱而实弗随,此鬼神之所疑也,而况人乎?将何所利矣?故曰:『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无攸利。』此之谓也。」

  孔子曰:「夫无实而承之,无恤而刲之,不亦不智乎?且夫求于无有者,此凶之所生也,善乎谓之无所利也。」

  译文:李羊问孔子道:「【易·归妹】之上六曰:『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无攸利。』用什麽来阐明此爻辞呢?」

  孔子说:「此爻辞是说君上臣下互相有所求。『女是臣下,『士』是君上,『承』是臣下求君上,『筐』是处所的名字,「刲』是君上求于臣下,『羊』是民众,『恤』是供给,『攸』是所。贤明的君主为其臣下列设官爵之位,连其俸禄一起给予他们。群臣以其所得官爵为荣耀,喜欢所得的实际俸禄,人人尽忠于君上。君主对于下层民众,一定要冷静地了解他们所拥有的和缺乏的,然后有求于他们。因此小民不欺诳违背君上,莫不劝勉欢欣以奉承君上之所求,故可以使君主之位长久保持。

  贪婪昏乱之君上则不是这样。群臣空有官爵,皆有外心,君上没有奖赏俸禄来劝勉他们。君上对于小民,征收赋税没有限度,慾望没有满足,征用民力不按特定时间。这样民众财物被全部征收,民力也竭尽,仍不堪君上之所求。民众离心离德,君上仍不忧患。这就是所以减亡其邦国、祸及君上自身的原因。

  明君畜养臣下不虚,忠臣侍奉君上也实在,上下都实在,所以长久有美好的名声于天下。空言真诚爱护而实际做不到,这样鬼神也怀疑,何况人呢?这有什麽好处呢?所以,【周易】说『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无攸利』,说得就是这个意思。」

  孔子日:「没有实际东西而承受之,没有血腥而刺之,不是也没有智慧吗?并且求于没有财物的人,这就是凶险产生的原因,爻辞说没有什麽好处是很对的。」


  ·子曰:「君人者有大德于臣而不求其报,则□□要,晋齐宋之君是也。臣人者有大德于君而不求其报,则□□□□,死则子孙无后于□,关龙逢、王子比干、伍子胥、介子推是也。夫君人者有大德于臣而不求其报,生道也。臣者有大德于君而不求其报,死道也。是故圣君求报□□□□□而弗得者,死亡随之矣。故报不可不求也。其在【易】也,【覆】之六二曰:『休复,吉。』则此言以□□□□□□□□□□也。有□□□□□□焉,将何吉之求矣?」

  译文:孔子曰:「为人君者有大德于臣下而不求其回报…晋、齐、宋等国的君主是这样的。为人臣的有大德于君主而不求回报,则…死后没有后代存世,关龙逢、王子比干、伍子胥、介子推等就是这样的。为人君者有大德于臣下而不求其回报,这是君主生存之道。臣下有大德于君上而不求回报,这是致死之道。所以圣明的君主要求臣下要求回报。臣下如果得不到回报,有可能得到死亡,故回报不可以不要求。【复】卦六二爻辞曰『休复,吉』,是说臣下要求回报才吉利,如果不要求回报,又怎能求得吉利呢?」


  ·子曰:「昔者先君□□□□□□不□□□生外内,使亲而不相得也,疏而不相怨,政之成也。故人之□□□□□□□□□□□□,犹恐人之不顺也,故其在【易】也,【讼】之六三曰:『食旧德,贞厉,终吉。或从王事,无成。』」

  子曰:「『食旧德』者,好善从□□□□□□干事,食旧德以自厉□□□□□□□□□□□□□□□也。夫生于今之世,而为□□□□□也,不亦宜乎?故曰『食旧德,贞厉。或从王事,无成。』」

  译文:孔子曰:「以前先君…使家族、家庭内之人亲近但不过分亲悦,家庭外之人关系疏远但不怨尤。行政之成功,得到了元老旧臣的支持,还唯恐民众不顺从。所以【周易·讼】卦六三爻辞说:『享用旧日所获得禄位,守正虽有危厉,但最终吉利。民众迷惑中跟从大王做事,行政没有成功』。」

  孔子日:「【讼】卦六三爻辞『食旧德』,是喜好善行…『贞』是干事的意思。享用旧的禄位,而自我砥砺,这是『厉』的意思。生于当今,为大王效力,不也很适合吗?这就是『或从王事』的意思。所以说『享用旧的禄位,守正而干事,自我砥砺,为大王效力,不敢有所成就』。」


  ·子曰:「【恒】之初六曰:『敻恒,贞凶,无攸利。』」

  子曰:「敻者,□□□□□□□□□□□□用,□□□□□□□□人之所非也,凶必生焉,故曰『敻恒,贞凶,无攸利。』」

  评述:自此至第十八章,其文本结构有新特点,尤其值得注意者:即先以「子曰」述经文,再以「子日」解经文。此有重要的学术意义,丁四新揭示曰:「前一个『子日』是所谓述经的内容,它着重反映和强调了孔子曾经传经这一事实本身,而孔子弟子所习得的【经】文也正是由其师所授的,【易经】也才能够称得上所谓的儒家经典;后一个『子曰』是所谓解经』的内容,它着重反映了孔子不但述经,而且针对经文作了细緻的解释,从其体例看,正是所谓『传』的方式和内容。因此所谓『述经』和『传经』的『讲经』教学活动,其实就是由【经】、【传】相结合的方式构成的;由此创作的文本,也就是有【经】有【传】的文本。【缪和】第二部分第二层文本笔者按:即第十五至十八章正是由【经】、【传】两种性质的文字组成的。由于此一层的【经】和【传】文字前都冠上『子日』的身份,在学术上就具有了特别重要的意义和价值,它具体、直接而明白无误地反映了孔子与【周易】具有密切的关系:他生前不但以『先生』的身份授经,而且也解释经文和创作【易传】。如此,我们还有什麽理由否定孔子对【易传】的创作权呢?」其说精辟,甚是。

  译文:此章孔子先述【恒】卦初六爻辞:「敻恒,贞凶,无攸利。」然后释曰:「『敻』为疾速,『敻恒』为疾速求恒久,民众都认为不对,必定产生凶险。所以说『速求恒久,固守则凶,无所有利』。』


  ·子曰:「【恒】之九三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贞吝。』」

  子曰:「『不恒其德』者,言其德行之无恒也。德行无道则亲疏无辨,亲疏无辨□□□□□□□何不吝?故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贞吝。』」

  译文:此章孔子先述【恒】卦九三爻辞:「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贞吝。」

  然后释曰:「『不恒其德,是说德行不能长久。德行不守恒久之道,则亲近和疏远不能辨别;亲近和疏远不能辨别,则…,能没有吝惜吗?所以说『不恒守其德行,有人就会承受羞辱,固守这种错误就会有吝惜。』」


  ·子曰:「【恒】之九五曰:『恒其德,贞妇人吉,夫子凶。』妇德,一人之为,不可以有它。有它矣,凶必生焉。故曰『恒其德,贞妇人吉』。夫男德不□,必将□□□。有弱德,必立而好比于人,贤不肖人得其宜焉,则吉。自恒也,则凶。故曰:『恒其德,贞妇人吉,夫子凶。』」

  译文:此章孔子述【恒】卦六五爻解:「恒其德,贞妇人吉,夫子凶。」

  然后释曰:「妇女的德行要求为一个男人恒守其身,不可以有其他的男人。有其他男人,必定会产生凶险。男子的德行与此不同,必将因宜而变。在德行方面较差的人,在立身方面必定与别人相比较,要见善则迁,有过则改。无论贤者还是不肖者,都能因宜而变,则吉利。自我固化,不知变通,则有凶险。所以【恒】卦六五爻辞说『恒守其德,妇女固守则吉利,男人固守则凶险。』」


  ·子曰:「坤之六二曰:『直方,大,不习,无不利。』」

  子曰:「『直方』者,智之谓也。『不习』者,□□不安者之谓也。『无不利』者,无过之谓也。夫羸德以与人遇,则失人和矣。非人之所习也,则近害矣。故曰:『直方,大,不习,无不利。』」

  译文:此章孔子引【坤】卦六二爻辞,并释曰:「『直方』,是智慧的意思。「不习』,是不安的意思。『无不利』,是没有过失的意思。德行较差之人与别人交往,就会失去和乐。否定人的学习,就会接近灾害。所以说『智慧能达到直方,就很宏大,不用学习,已没有过失。』」


  ·汤出巡狩,东北有火。曰:「彼何火也?」

  有司对曰:「渔者也。」

  汤遂至□曰:「子之祝何?」

  曰:「古者蛛蝥作网,今人之缘绪,左者右者,上者下者,率突乎土者,皆来乎吾网。」

  汤曰:「不可!我教子祝之,曰:『古者蛛蝥作罔,今人之缘序,左者使左,右者使右,上者使上,下者使下,□□命者以祭先祖。』」

  诸侯闻之,曰:「汤之德及禽兽鱼龞矣!」故共皮币以进者四十有余国。

  【易卦】其义曰:「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邑人不戒,吉。」此之谓也。

  译文:商汤外出巡狩,看到东北方向有火光。问下属曰:「那是什麽火光?」

  有司回答:「是打渔的。」

  商汤来到打渔的面前,问道:「你的祝词是什麽?」

  回答:「古代蜘蛛结网,现在人们也学习他们结网。不论是左边的,还是右边的,上面的,还是下面的,举凡从地中出来的一切动物,都进入我的网中吧。」

  商汤曰:「不可以,我教你这样祝:『古代蜘蛛结网,现在人们也学习他们结网。想去左边的去左边,想去右边的去右边,想去上面的去上面,想去下面的去下面,不听我命令的进我网中祭祀先祖。』」

  诸侯听说这件事,说:「汤的恩德已经泽及禽兽鱼鳖了!」因此进贡裘皮和缯帛以进献给汤的有四十多国。

  【周易】中【比】卦九五爻辞有这样的意思,曰:「显明之亲比,王用三驱之礼狩猎,失去前面的禽歌,城邑中人不害怕,吉利。」


  ·西人举兵侵魏野,而□□□魏文侯闻之,恐,而遂出见诸大夫。过段干木之闾而轼。其僕李义曰:「义闻之,诸侯先财而后身,今吾君先身而后财,何也?」

  文侯曰:「段干木富乎德,我富于财。段干木富乎义,我富于地。彼德而不吾为者也,义而不吾取者也。彼择取而不我与者也,我求而弗得者也。若何我过而弗轼也?」

  西人闻之,曰:「我将伐无道也,今也文候尊贤,□□此?」遂退兵。□□□□□□何何而要之局,而冠之狱狱,吾君敬汝而西人告不足。【易卦】其义曰「有孚惠心,勿问,元吉。有复惠我德」也。

  译文:秦人举兵欲侵伐魏国,魏文侯听说后害怕,出宫会见诸位大夫。经过段干木居住的里弄,手扶车前横木向其致敬。他的僕人李义间:「我听说,诸侯们以财为先,以身为后;君上您以身为先,以财为后。为什麽呢?」

  魏文侯说:「段干木富有德行,我富有财物。段干木富有道义,我富有土地。段干木之德行,我做不到;段干木之道义,我也没有择取。段干木之择取道义不同于我,我追求道义还没有做到。这种情况下,我经过他的里弄时为什麽不向他致敬呢?」

  秦人听说后,说:「我们要讨伐无道之国的,魏文侯尊敬贤者,怎麽能侵伐魏国呢?」于是退兵。

  …段干木德行崇高,我们君主敬重你,所以秦人认为不能侵伐我们。」

  【周易·益】卦九五爻辞有这样的意思,说「对慈惠的心有回报的,不用间,大吉,对我的德行是有回报的。」


  ·吴王夫差攻荆,当夏,太子辰归冰八管。君问左右:「冰□与□□□□□□□□□□」注冰江中上游,与士饮其下游。江水未加清,而士人大悦。斯垒为三队,而出撃荆人,大败之。袭其郢,居其君室,徙其祭器。察之,则从八管之冰始也。

  【易卦】其义曰:「鸣谦,可用行师征国」。

  译文:吴王夫差攻打楚国,正当夏季,太子辰馈赠八管冰。夫差问左右大臣·…将冰投入江中上游,吴王与将士饮于下游。江水并没有变的清凉,但士气大振,非常喜悦。于是重新排列为三队,而出兵攻打楚人,大败他们。又袭击其都城郢,居住楚君的宫殿,迁走其祭祀礼器。审察这件事,其实战争结果从一开始太子辰馈赠八管之冰就决定了。

  所以【周易·谦】卦上六爻辞有这个意思,说:「有名声,而谦下待人,就可以动用军队征伐别的邦国。」


  ·越王句贱勾践既已克吴,还舟而欲均荆方城之外。荆王闻之,恐,而欲予之。左史倚相曰:「天下吴为强,以越残吴,其锐者必尽,其余不足用也。是知晋之不能逾宋卫、知齐之不能隃邹鲁而与我争于吴也,是恐而来观我也。」

  君曰:「若何则可?」

  左史倚相曰:「请为长毂五百乘,以往分于吴地。」

  君曰:「诺。」遂为长毂五百乘以往分吴。曰:「吴人之保山□而不服者,请为君服之。」

  越王曰:「天下吴为强,吾既残吴,其余不足以辱大国士人,请辤。」又曰:「人力所不至,舟车所不达,请为君服之。」

  王谓大夫种:「□□□不退兵。□□?」

  种曰:「不可!天下吴为强,以我残吴,吾锐者既尽,其余不足用也,而吴众又未可起也,请与之分于吴地。」遂为之封于南巢,至于北蔪,南北七百里,命之曰倚相之封。

  【易卦】其义曰:「睽孤,见豕负涂,载鬼一车,先张之柧,后说之壶。」此之谓也。

  译文:越王勾践攻克吴国之后,又以军队包围楚国北部要塞方城之外的土地,想与楚国均分它。楚王听说很害怕,想给越国。左史倚相说:「天下吴国强大,越国剪灭吴国,它军队中精锐已经耗尽,其余部分也不能使用。越人知道晋国不能逾越宋国和卫国,知道齐国不能逾越邹国和鲁国,而来与我楚国争夺吴国的土地,他只害怕我楚国与他争夺吴地,所以来向我们示强。」

  楚王说:「这样的话,怎样办才好?」

  倚相说:「请求给予兵车五百乘,带领前往与越国分割吴国土地。」

  楚王说:「好。」于是给予倚相兵车五百乘,带领前往分割吴国土地。

  倚相对越王说:「吴人依恃山川之险而不臣服,请求为您征服他们。」

  越王说:「天下吴国强大,我已经剪灭吴国,其残余不可以辱没楚国官兵,请求推辞。」

  倚相又对越王说:「居住于人力所不能到、舟车所不能通的顽抗之人,请求为您征服他们。」

  越王对大夫文种说:「看来楚国不想退兵,攻击他们吗?」

  文种说:「不可!天下吴国强大,我们剪灭吴国,军队中精锐耗尽,其余不能使用,吴国之败军又不可起用。所以请求和楚国分割吴国土地。」于是把南从曹、北至蕲、南北长七百里的土地分割封给楚国,命名为倚相之封。

  【周易】中【睽】卦上九爻辞有这个意思,说:「乖违而孤独,见猪背负污泥,又有一辆车子装载鬼方之人,先张弓欲射,后饮酒喜悦。」就是说这件事。


  ·荆庄王欲伐陈,使沈尹树往观之。沈尹树返,致命曰:「其城郭修,其仓?廪实,其士好学,其妇人组疾。」

  君曰:「如是则陈不可伐也。城郭修,则其守固也。仓廪实,则人食足也。其士好学,必死上也。其妇人组疾,人财足也。如是则陈不可伐也。」

  沈尹树曰:「彼若若君之言,则可也。彼与君之言之异。城郭修,则人力竭矣。仓廪实,则□□之人也。其士好学,则有外志也。其妇人组疾,则士禄不足食也。故曰陈可伐也。」遂举兵伐陈,克之。

  【易卦】其义曰:「入于左腹,获明夷之心,于出门廷。」

  译文:楚庄王想讨伐陈国,派沈尹树前往观察。沈尹树返回,复命说:「陈国的城郭得到修治,仓库装满粮食,官兵好学,妇女忙于织布。」

  楚庄王说:「这样的话陈国就不能讨伐。城郭修治,说明防守很坚固。仓库装满粮食,说明民众口粮很充足。士人好学,说明必定效死君上。妇女忙于织布,说明民众财力充足。象这样,陈国不可讨伐。」

  沈尹树说:「陈国如果像君上您说的,就可以按您说的去做。陈国的实际与您说的不同。城郭得到修治,说明民力竭尽。仓库装满粮食,说明有挨饿的人。官兵好学,说明有外心。妇女忙于织布,说明士人俸禄不够吃的。从这种实质看,陈国可以讨伐。」于是出动军队讨伐陈国,打败了它。

  【周易】中【明夷】卦六四爻辞有这样的意思,说:「进入左边腹部,获得明夷的心,跨出门庭而去。」


  ·赵简子欲伐卫,使史默入视之,期以三十日。六十日焉反。简子大怒,以为有外志也。史默曰:「吾君殆乎大过矣!卫使遽伯玉相,子路为辅,孔子客焉,史子突焉,子赣出入于朝而莫之留也。此五人也,一治天下者也,而今者皆在卫,是□□□□□毋有是心者,况举兵而伐之乎?」

  【易卦】其义曰:「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

  【易】曰:「憧憧往来」,仁不达也。「不克征」,义不达也。「其行塞」,道不达也。「不明晦」,明不达也。「□□□□」,仁达矣。「直方大不习」,义达矣。「自邑告命」,道达矣。「观国之光」,明达矣。

  译文:赵简子想讨伐卫国,派史默前去探察。约定三十天,结果六十天才回来。赵简子大怒,认为史默有外心。史默说:「您差点犯大错了!卫国让蘧伯玉为相,子路治理蒲邑,孔子做宾客,史鱼出仕,子贡出入于朝堂而畅通无阻。这五人,都是治理天下的人才,现在都在卫国,所以您对卫国不要有小看之心,何况用兵讨伐呢?」

  【周易】中【观】卦六四有这个意思,说:「观看一国的风光,利于成为君王的贵宾。」


  【易】曰「童童往来」,仁不达也;「不克征」,义不达也;「亓行塞」,道不达也;「不明晦」,明不达[也]。「口口口口」,[仁达]矣;「直方大,[不]习」,义达矣;「自邑告命」,道达矣;「观国之光」,明达矣。

  译文:仅供查看

  【咸】卦九四「往来不定」,说明仁爱不能通达;

  【复】上六「不能征讨」,说明道义不能通达;

  【鼎】卦九三「其行走阻塞」,说明道路不通达;

  【明夷】上六「不明而晦暗」,说明光明不能通达。

  【乾】卦九二「龙出现于田地」,说明仁爱通达;

  【坤】卦六二「平直方正广大,不用熟习」,说明道义通达;

  【泰】卦上六「自城邑告知命令」,说明道义通达;

  【观】卦六四「观看一国的风光」,说明光明通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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